新華社長沙11月30日電 題:患癌女教師和扶貧隊長的堅守
新華社“中國網(wǎng)事”記者謝櫻
他是一名退伍軍人,也是一名扶貧干部,在工作與生活中奔忙。
她是一名高中班主任,也是一名癌癥患者,為了帶好她人生最后一屆學生,三年來沒落下一節(jié)課。在她人生的最后一個月,他帶著她一起扶貧,直到她走到生命盡頭。
生命的盡頭,有的人不舍人世名利,有的人奉獻最后余光。平凡的戴曉冬、譚朝延夫婦,堅決地選擇了后者,攜手共抗病魔,堅守各自崗位,努力成就不平凡事業(yè)。
夫妻攜手共同抵抗病魔
譚朝延,湖南省婁底市雙峰縣市場建設管理辦公室駐青樹坪鎮(zhèn)光輝村幫扶工作隊隊長兼駐村第一書記;將生命定格在45歲的戴曉冬,生前是雙峰縣一中的英語教師。
2015年暑假,戴曉冬身體不適,到醫(yī)院診斷為卵巢囊腫,做了切除手術。2016年,確診為直腸癌中晚期,并有多發(fā)性轉移。
面對癌癥,夫妻倆相對無語。知道生命隨時會逝去,是待在病床、在別人憐憫的目光中度過余生,還是在自己喜歡、摯愛的教學工作中走到生命的盡頭?“就算離開,我也要活得有尊嚴、活得漂亮!”這是戴曉冬的選擇。
“不愿親戚朋友替我們擔憂,不接受陌生人的憐憫?!狈蚱迌扇诉_成默契——絕不告訴除女兒以外的任何人,包括自己的兄弟姐妹。
3年多來,戴曉冬一直帶著引流袋上課,手臂上還有化療用的留置針頭,六月天就穿寬大的裙子,天涼就穿大風衣。每次上課前,她都要仔細整理自己妝容,化一點淡妝,掩飾滿臉的憔悴和蒼白。她留給領導、同事、朋友和學生的形象永遠是陽光、快樂、健康。直到她去世,大家都不敢相信她是一名中晚期的癌癥病人。
因腸道堵塞、雙腎萎縮,戴老師只能靠造口袋和導尿管排泄,在譚朝延悉心照料下,戴老師身上從未有半點異味。為了節(jié)省開銷,譚朝延學會了給妻子靜脈注射,還改進了造口袋接口,將換引流袋的次數(shù)由原本一個星期二三次,降低至一星期一次,既經(jīng)濟又可減輕病人痛苦。
堅守崗位共渡難關
“戴老師患癌,我們一直不知道。平時見她很正常,譚朝延也總以陽光豪爽的軍人形象示人?!?9日晚,得知戴老師病亡后,雙峰縣市場建設管理辦公室的干部們自責又難過:“早知如此,我們就不安排譚朝延去扶貧?!?/p>
今年5月,雙峰縣市場建設管理辦公室到光輝村扶貧,需派一名工作能力強、又能吃苦的同志駐村幫扶。領導找到了譚朝延。他內心一團亂麻:妻子患有癌癥,經(jīng)常要去外地做手術和化療,治病與扶貧在時間上必然會有沖突,但他又不愿把妻子的病情告訴單位。
“這是組織對你的信任。你去,我絕不拖你后腿?!贝鲿远Z氣堅定。這位退伍軍人心一橫,服從了組織的安排。
當月底,譚朝延就帶著鋪蓋駐村,組織單位幫扶干部開展大走訪。他撲下身子,深入農(nóng)戶,為貧困戶王聚和、匡扶國申請危房改造;為賀茂光、江健文等解決實際困難;為村里爭取并完成路燈安裝、渠道清淤、機耕道鋪砂、水井提質等項目……
光輝村村民服務中心二樓靠西邊的房間,是譚朝延駐村時的臥室。簡陋的床上擺放著一臺落地扇,風扇上掛著還剩半瓶藥水的吊瓶。幾個藥瓶、藥盒凌亂地擺放在書桌上。
“我現(xiàn)在明白了。譚書記為了不耽誤扶貧,又要照顧好妻子,才把戴老師帶來村里。但我從未聽他說過戴老師得的是癌癥。問他,只說是感冒,沒大礙?!惫廨x村村主任王衛(wèi)林感慨道。
面對病魔,戴曉冬也未放棄堅守自己的崗位。2016年,雖自知時日無多,可她毅然接下當高一571班班主任的任務。她對丈夫說:“這應該是我最后一屆學生,希望你能支持我?!?/p>
在繁重的教學任務面前,她沒有絲毫怨言。她不斷改進教學方法,隨時關注學生們的各科學習成績和思想動態(tài),甚至把學生帶到家里輔導。高二下學期,需兩周做一次化療的她,只得利用雙休日治療。脫發(fā)、頭暈、手足潰爛……她的身體出現(xiàn)了嚴重的化療后遺癥,但她仍然堅持走上講臺。
身體虛弱,不能長久站立,戴老師就坐在椅子上為學生上課;學生考試,需要監(jiān)考,戴老師就叫女兒來幫忙;學生高考送考時,她怕自己病情不穩(wěn)耽誤工作,就把老公叫來護送。3年下來,她沒有落下一節(jié)課。今年高考,571班全班65人有60人考上了一本!
最后的離別與約定
戴曉冬身體狀況越來越差,自9月12日在校園暈倒后就不能再去上課了,一直住院治療。白天由姐姐照顧,晚上譚朝延從扶貧村趕回婁底照顧妻子。為了不影響丈夫的工作,11月15日戴老師強烈要求出院。譚朝延為了更好地照顧妻子,就把她帶去了扶貧村居住。
11月19日,雙峰縣市場建設管理辦公室組織開展貧困戶大走訪活動。為了這次活動,譚朝延準備了好幾天,而戴曉冬已病入膏肓。18日,在整理好村里的扶貧資料后,譚朝延匆匆趕回了家。他和妻子商量:“明天我請假,在家里陪著你?!彼A感妻子時日無多,想盡可能地多陪她一會。
但戴曉冬不同意,強作歡顏:“你不去怎么行?你是第一支書呀。你放心,這幾天我還不會走?!痹诎萃薪憬阏疹櫰拮雍?,譚朝延忍著淚走了。而這,竟成為夫妻倆的最后離別。
“戴老師知道我身體不太好,每天早上都會為我煮個雞蛋,然后放到辦公室的窗臺上,既保護了我的自尊心,又給我補了身體?!?/p>
“為了幫我家早日脫貧,譚書記教我兒媳做電商,在手機上賣蜂蜜和自家的雞、鴨、鵝、蛋類等,讓我家多了條增收的途徑?!?/p>
“高考填志愿,我給戴老師打電話請她指導,通話時間長達一個多小時。我后來才知道,那個時候,戴老師在長沙剛剛動完手術,身體還很虛弱,掛了我的電話后,她又到處找人幫我打聽?!?/p>
……
11月22日,前來悼唁戴老師的學生、同事、村民訴說著一件件關于戴曉冬夫妻倆的往事,許多人聲音哽咽,淚如雨下。
“妻子走了,家散了!”戴曉冬的離世,給譚朝延帶來了無窮的哀傷。忙完妻子的后事,譚朝延匆匆趕到雙峰縣扶貧聯(lián)合辦銷假,然后又回到了扶貧村,踐行自己與妻子的約定:“她圓滿完成了她的事業(yè),我也要將扶貧工作繼續(xù)到底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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